一條河西走廊，何以串起千年文明？

編輯: 王瑞穎

時間: 2023-09-20 15:54:05

來源: 新華網(wǎng)

一條河西走廊，何以串起千年文明？

黃河以西，形似走廊，東起烏鞘嶺，西至星星峽，南側(cè)是祁連山脈，北側(cè)是龍首山、合黎山、馬鬃山……這條東西橫貫一千余公里的狹長地帶，就是著名的河西走廊。

一條河西走廊，何以串起千年文明？

歷史上的河西走廊圖片來源：紀錄片《河西走廊》

公元前139年，漢武帝劉徹為聯(lián)合月氏夾擊匈奴，決定派張騫出使西域。隨后，河西走廊成了絲綢之路上的黃金通道。從古絲綢之路到今天的“一帶一路”，河西走廊見證了東西方文明的交流交融，凝結(jié)了悠久燦爛的歷史文化遺產(chǎn)。

天馬

天馬來出月支窟，背為虎文龍翼骨。

——唐·李白《天馬歌》

上世紀六十年代，甘肅省武威市涼州區(qū)的雷臺漢墓中，出土了一匹銅奔馬。這件工藝極高的文物就是大名鼎鼎的“馬踏飛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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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首嘶鳴，飛馳向前，三足騰空，一足踏在一只正在展翅飛翔的飛鳥背上……它的形象讓人們不由地想起了詩句中流傳的“天馬”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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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甘肅省博物館展廳內(nèi)拍攝的文物銅奔馬。新華社記者陳斌攝

“天馬”主要指的是來自大宛國的“汗血馬”。真實的“天馬”并沒有虎紋和龍骨，但確實身強力壯、雄姿勃發(fā)。這種“汗血馬”的皮膚較薄，奔跑時其血液在血管中流動容易被看到，加之馬的肩部和頸部汗腺發(fā)達，出汗后往往會給人以“流血”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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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2016年8月26日在土庫曼斯坦阿什哈巴德拍攝的一匹阿哈爾捷金馬。在中國歷史文獻中，阿哈爾捷金馬被稱為“天馬”，據(jù)說史書中的“汗血馬”即源自阿哈爾捷金馬。新華社記者羅曉光攝

在古代戰(zhàn)爭中，良馬的機動性所帶來的強大戰(zhàn)斗力是取勝的關(guān)鍵。為了彌補漢軍在面對匈奴鐵騎時的劣勢，漢武帝派遣貳師將軍李廣利率軍兩次西征“汗血馬”的產(chǎn)地大宛。最終，凱旋而歸的李廣利共選良馬幾千余匹，長途跋涉終將“汗血馬”帶回漢朝疆土。同時，西域各國還源源不斷地向朝廷進貢良馬，“天馬”成為了中西交通取得歷史性進步的一種標志性符號。

為了培育更多驍勇善戰(zhàn)的馬匹，漢軍在今天的大馬營草原屯兵養(yǎng)馬。經(jīng)歷朝經(jīng)營，那片地方逐漸形成皇家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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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里已發(fā)展成為地跨甘青兩省、毗鄰三市(州)六縣的山丹馬場。每年夏天，祁連山下的這顆“絲路綠寶石”芳草如茵，風景如畫。

當成群的駿馬飛奔在遼闊的千年馬場里，“天馬”這一氣勢磅礴的文化意象仿佛正從歷史中走來，展現(xiàn)著古人的進取意識和天下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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駿馬在祁連山下山丹馬場奔跑（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范培珅攝

美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唐·王翰《涼州詞二首·其一》

中國自古不缺美酒佳肴。然而，有別于中原的谷物酒，詩句中描繪的那種色澤鮮艷、氣味芬芳的葡萄美酒最初卻是一件舶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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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薄如紙，晶瑩剔透的夜光杯

起初，張騫作為漢武帝的使者，為尋找軍事盟友而踏上西行之路。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次旅程卻無意間打開了東西方交流的大門。受他的影響，西域的特產(chǎn)、樂器、宗教更迅速地向東傳播，而以絲綢為代表的中國商品也被不斷送往遙遠的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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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原創(chuàng)歷史題材舞劇《張騫》新華社記者胡虎虎攝

這條絲綢之路對美酒佳釀的引進至為關(guān)鍵。

地理上的絲綢之路是從長安出發(fā)，經(jīng)河西走廊向西經(jīng)過中亞，直至地中海等地的道路系統(tǒng)。這個位置早在3000多年前就有了交通往來的道路，但直到驃騎將軍霍去病“逐匈奴于漠北”并牢牢占據(jù)河西走廊的交通要道后，這條連接中外的通商要道才真正繁忙起來。

提到絲綢之路，就不得不提位于河西走廊最西側(cè)的玉門關(guān)。它是絲綢之路上的標志性地點，人員進入玉門關(guān)，就意味著“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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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交通史上，關(guān)隘具有“封鎖”與“疏通”的雙重功能。戰(zhàn)爭年代，關(guān)隘是用于軍事防御的要塞。但在平時，它更多行使其“疏通”的職責。

《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記載：“上置玉門關(guān)，路必由之，即西境之襟喉也。”古人由于從軍、出使、商貿(mào)等原因，常在玉門關(guān)停留補充。可以想像，這里在當年是何等的繁忙。

如今，玉門關(guān)早已被歷史的風霜吹打成一片斷壁殘垣，但從絡(luò)繹不絕的客流中我們能看出，這座千年歷史遺跡依然在散發(fā)著獨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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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在甘肅省敦煌市玉門關(guān)景區(qū)游覽。新華社發(fā)（周斌全攝）

葡萄美酒進入中原背后，一個叫粟特人的民族也發(fā)揮了不小的作用。粟特民族起源于中亞，是絲綢之路上著名的商旅文化群體。當時，葡萄種植產(chǎn)業(yè)已在古絲路的沿途——今天中國的新疆和中亞東部等地尤為興盛。商業(yè)嗅覺靈敏的粟特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他們將最新的葡萄品種和最先進的葡萄酒釀造工藝東傳。粟特人四海為家，葡萄酒也因此傳遍大江南北。從長安的宮廷貴族，到駐守邊關(guān)的將士，無不對這一異域飲品贊賞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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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西安博物院展出的史君墓石槨。墓主史君是北周涼州薩保，粟特人。石槨四壁浮雕內(nèi)容和風格帶有鮮明的西域特色。新華社記者李一博攝

從王翰的詩句中，我們可以窺見葡萄酒在唐代社會中的重要影響。就是這一小杯葡萄酒，不僅撬動了古絲路繁榮的一角，也凸顯了大唐盛世的兼容并蓄、氣象萬千。

飛天

敦者，大也；煌者，盛也。

——東漢·應(yīng)邵注《漢書》

敦煌，是絲綢之路的節(jié)點城市，境內(nèi)東有三危山，南有鳴沙山，西面是沙漠，與塔克拉瑪干相連，北面是戈壁，與天山余脈相接。各種奇特的自然與地質(zhì)環(huán)境在這里交相輝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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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時光的雕刻，在這里留下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瑰寶。而這其中最盛大輝煌的文化景觀莫過位于敦煌市東南一處斷崖上的莫高窟了。

莫高窟，是中國現(xiàn)存規(guī)模最大的佛教石窟寺遺址，也是世界上歷史延續(xù)最悠久、保存較完整、內(nèi)容最豐富、藝術(shù)最精美的佛教藝術(shù)遺存。它的開鑿從十六國時期至元代，前后延續(xù)約1000年，這在中國石窟中絕無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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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端詳洞窟內(nèi)一幅幅精美的壁畫后，就不難發(fā)現(xiàn)飛天這一藝術(shù)形象的出現(xiàn)頻率極高。據(jù)統(tǒng)計，在莫高窟270多個洞窟中，繪有飛天4500余身。通過對這一藝術(shù)形象的研究，我們可以再現(xiàn)佛教藝術(shù)在中國的傳播、發(fā)展，并與漢地文化相融合的整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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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高窟窟區(qū)（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陳斌攝

飛天的原型本是乾闥婆和緊那羅，出自印度的歷史與神話傳說。隨著絲綢之路的繁榮和佛教的東傳，這一形象在西域逐漸深入人心，并進一步順著河西走廊，來到廣闊的中原大地。

從時間維度上看，飛天的形象并非一成不變，而是一個隨著時代不斷演變的過程。

2021年，武威的天梯山石窟，考古人員發(fā)現(xiàn)一幅完整的北涼時期的飛天壁畫。不同于人們印象中輕盈飄動、凌空飛舞的優(yōu)美飛天形象，這幅壁畫上的飛天給人以粗獷而“樸拙”的感覺。同樣，在敦煌莫高窟早期的壁畫中，考古人員也發(fā)現(xiàn)了形體較大的、造型笨拙夸張的飛天形象。專家們認為，這反映了早期佛教壁畫藝術(shù)的獨有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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